0ooO

湯圓隔著霧霾，灰濛濛的；與記憶灰蒙蒙地從遠處如大軍一般壓過來：像是一片富有彈性的牆，能無限伸縮，肥胖的每一顆湯圓把牆後的東西擠得無法透氣。我一轉頭才知道這裡無邊無際，應該是在夢裡。

一

大湯圓墻堵在了我的心門。它以前佇立在海上，慵懶又有那麼點嚴肅地盼望新年到來，再把舊年超度；現在就站崗在羅湖。以前翻過山能看見海，現在這一條河就隔著半個月的時光，再寬點的就是牛郎織女那條銀河了。

今年三月的生日，我默默許願疫情趕緊結束；現在，我好想預支下一次生日的願望——在我生日到來之前結束疫情——九月出生的朋友笑我，照這情況還不如讓他來預支。

今天沒吃到真實嚼勁的湯圓，所以用電子湯圓代替；同桌提醒我：還有餃子。不南不北的地方就是比較流行Fusion。電子湯圓就是上面的標題，那四顆分別是：榛子黑巧味、椰香牛油果味、海鹽芝士味和經典的黑芝麻味。

加入了經典的黑芝麻味是因為大湯圓墻是黑芝麻餡兒的湯圓們自發堆砌起來的；看著冷冰冰，碰到卻有點燙舌。仔細看看，會發現它比其他味的更大一圈。畢竟是老江湖了。

電子湯圓其實是我找的完美藉口。我不喜歡甜食，每次吃湯圓都像是被逼迫——然而連每朝每日都是逼著自己從床上滾下去的人，吃點甜又算什麼苦呢。

越過大湯圓墻駐守的那條河的那半個月時光不好熬煮。要呆在小房間裡，踱五步便到頭了，數一數才剛過兩個小時；還好我是肥宅。

“我是肥宅。” 我說。誰能比肥宅更能獨自一人在不能出門的房間裡創造出更多樂趣來呢？

但我還是希望那片霧蒙蒙的湯圓們回到海上。儘管今晚我沒有吃掉它們——它們今年已經擋住了太多東西——奪走擁有的、深愛的、風險的、好的壞的什麼都有。

夢醒了。霧墻突然消散。我拉開窗簾，今日恰好晴天。果然夢大抵都是反的，只剩依舊的冷冰冰。

試試我的電子湯圓吧。就看著它們，沒別的。有些事有些人你很想著，卻怕突如其來的關心，那就看著它們。

（完）

封面：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九九消寒圖，明清時期過了冬至那天就會寫的字。九個字裡每個字都是九筆。每天畫一筆，這樣九九八十一天后，九個字便完成了，春風也會到來。